书写传奇的人——我的父亲司拉山
司德都 著
( 景颇族历史人文纪实文学 长篇连载 十 )
规 避 冲 突
1877年:美国基督教浸信会总会为景颇族人派出了第一个传教
士李安[1],因而,1877年是基督教福音传到景颇大地[2]的纪年。
1952年4月初,陇川党政工作队团长张登祥获悉:缅甸景颇族
基督教浸信会总会将与本月12日在邻近陇川县的森隆山邦木寨[3]举办
庆祝基督教传入景颇大地[4]75周年纪念大会。
张登祥团长还获悉:陇川县的很多基督徒已经到森隆山邦木寨参
加纪念活动去了。
张登祥团长要求父亲把已经到了国外,打算参加纪念活动的中国的基督徒们动员回来!
为了完成张登祥团长安排的工作,父亲召集中国景颇族基督教浸信会总会的成员们开会商议,看看谁可以担任能够把人动员回来的特使?
没有人愿意接受这项差事!——这可是一个有可能得罪上帝,并且充满了下地狱的风险的差事!
父亲决定亲自前往!
父亲带着母亲、何老四等人于1952年4月11日抵达缅甸克钦邦森隆山邦木寨[5],并于当天下午在邦木袭官勒排早堵的梨树园里,召集前去参加纪念大会的一百多名中国基督教徒开会。父亲向与会者传达了张登祥团长的指示,并动员与会者立即返回中国。
八莫基督教会负责人美籍牧师英格兰[6]等人得到消息后来到梨园了解情况。弄清了父亲此行的目的后,英格兰牧师问父亲:“你是基督徒吗?”
父亲回答:“是!”
英格兰牧师接着问:“你不打算参加明天举行的纪念活动吗?”
父亲回答说:我信仰耶稣基督,也很想参加与耶稣基督有关的所有的纪念活动;可是我参加活动需要经过上级领导的批准。我们生活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我们得遵守中国政府的法律法令,服从上级的指示。圣经[7]中明确指出:“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凡是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神的命;抗拒的必自取刑罚。”我们服从中国政府领导的指令,符合圣经中写明的神的旨意。我们县的领导要求我们回去,我们必须服从。
接着,父亲把1950年5月13日已在中国云南省陇川县广山村成立了中国景颇族基督教浸信会总会,从那一天起,中国的景颇族基督教徒已宣布脱离缅甸基督教会的管辖的情况,再次告知英格兰牧师和缅甸八莫教会的负责人们。
英格兰牧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父亲:“你这样帮着毛泽东,为他说那么多的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多少钱?你穿着的那件衣服,是不是毛泽东送给你的?”
父亲回答:“毛主席没有给我衣服,可是毛主席给了我们比衣服和金钱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平等与和平!有了平等的权利和和平的生活,我们可以结束相互杀戮的动乱的生活,得着我们盼望已久的和平稳定的生活!”
父亲的话说服了英格兰牧师。英格兰牧师带着八莫教会的负责人们离开了梨园。
第二天,父亲指定了几个人,作为代表留下参加纪念活动;带着大多数人离开邦木寨,回到了中国。
父亲回到广山村的第二天,张登祥团长就来到了广山村。
见面时,父亲发现:张登祥团长的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了极不顺心的事。
刚见面,张登祥团长就急匆匆地问父亲:“是谁叫你去缅甸的?”
“就是你呀,团长!”父亲不能理解为什么张登祥要明知故问。
“你,你!”张登祥脸色铁青,无奈地挥了挥手,说话开始结巴。
第一次见到张团长失态的神情,父亲坠入五里雾中,弄不清张登祥团长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父亲只好静观事态的发展。
好不容易,张登祥控制住了情绪,语调开始变得平和:“你身为副县长,干部,不能随便出国。一句话,你擅自跑到国外去,不好!”
父亲不懂汉语;张登祥也不懂景颇语。他们交谈,主要靠工作团的翻译们。
听了工作团翻译说的话,父亲很不高兴:——明明是张团长要求父亲去缅甸把前去参加邦木纪念活动的基督教徒们叫回来的,现在为什么说不应该去的话?甚至连听一听汇报或是诉说原委的机会都不给,父亲开始怀疑张登祥团长的人品!
看到父亲默不作声的神态,张登祥起身道别,带着随行人员离开了广山村。
张登祥认定父亲是在把自己擅自出国的责任推给了张登祥。张登祥承担不起私自让父亲出国的责任;父亲则认为张登祥出尔反尔,说话不负责任!
结果是不欢而散。
两位领导人在当时以及事后,都没有找到引起误会的原因。他们没有从事过翻译工作。他们从没有想过问题会出在语言的翻译工作上!
例如:父亲直至离开世界都不知道工作团的翻译把父亲的“中国景颇族联合会”译为“中国景颇族联邦政府”[8];陇川县党政工作团的团长们也和父亲一样不知道上述错误翻译引出的误会及其后果。
作为工作团团长,听到缅甸教会将在近在咫尺的森隆崩山邦木寨举行大规模的纪念活动的情况时,提醒父亲:“应该尽快同境外教会切断组织上的联系与往来;劝阻国内教徒不要到国外参加纪念活动”上述话语是张登祥团长的原话。翻译却将这句话翻译成:“团长要你去国外切断教会与教会之间的关系;把出境参加纪念活动的教徒们都叫回来!”
张登祥并没有要求父亲本人出国办事!
从未想过问题会出在翻译身上的父亲,把翻译的话当成了张登祥的指示,匆忙出国把教徒们叫回了中国。
语言不通,加上翻译的错误,导致父亲与张登祥乃至党组织产生了误会。
张登祥走后,父亲静静地回想了几年来同张登祥相处的历程:张登祥一向言行一致,说话都很负责,人品没有问题。这一次出现了说话不负责任的情况,应属意外;也许是张登祥工作太忙,一时忘了说过的话?是人就会有错!父亲打算找机会再向张登祥说明原委。
张登祥与父亲不欢而散后,两个月没有了张登祥团长的音信。
到了六月初,张登祥派人到广山村通知父亲:要父亲到芒市参加会议。
父亲问前去送信的人:张团长去不去芒市开会?送信的人告诉父亲:张团长已经先去芒市了,要父亲随后赶去!
往常,张登祥去芒市开会,都会到广山村约父亲一同前往、或到广山村坐一坐;
这一次,张登祥不愿再进广山村。
作为陇川县党组织的最高领导人,张登祥不会耍小孩子脾气。父亲意识到党组织对父亲有了新的看法!联想到傣族土司们自1950年12月保山会议后,开始攻击父亲为“美国人的帮凶”、“特务”……
对土司们的诽谤言论,父亲曾嗤之以鼻。没想到两年后谣言竟然开始显现威力……
父亲认为党组织开始相信土司们制造的舆论,不再信任父亲了!
即已失去信任,参加会议还有什么意义?
父亲缺席了云南省委边疆工作委员会六月份在芒市召开的会议。
1952年7月8日,陇川土司多永安、莲山土司思鸿升、梁河土司龚绶等参加了云南省边疆工作委员会在芒市召开的边疆工作会议后,绕道章凤镇返回家园。途经章凤镇时,有意在章凤镇住了一晚。土司们在章凤镇放出话语,说:“这次在芒市开了一个没有景颇族人参加的会议。会上讨论了很多不能让景颇族人知道的问题……”。
上诉话语很快传到了广山村。父亲听后不以为然。父亲告诉身边的人说:“有些人就喜好扰乱人心。本来上级通知我去参加会议,只因情绪不好,我没有去参加。不要相信那些话!”
7月10日上午,父亲得知张登祥住在章凤镇,便去拜会。
见到父亲,张登祥叹了一口气,说:“你去缅甸不好!不去芒市开会更不好!”
“每次到芒市开会,都是你带我去;这次你单独去,我一个人不想去!”父亲承认有情绪。
“这一次在芒市召开了非常重要的会议”张登祥说:“会议决定:第一、你们办事处的武装自卫队必须立即解散;第二、你通知所有从缅甸来中国传教的、教书的人,近期全部离境返回缅甸。这两件事必须马上办理!”
父亲问:“会上有没有做出解散土司武装的决定?”
张登祥回答说:“这次会议没有议及土司武装!”
父亲又问:“我也是从缅甸过来教书的人,也在必须离境人员的范围内吧?”
张登祥说:“1947年陇川土司已经同意你在中国定居,现在你已经是中国政府官员,不必离境;但是,你必须把你所有的亲属,全部迁到中国居住。以后不能再去缅甸了。”
父亲听后,回答说:“明白了!”父亲不再说话,起身告辞,返回了广山村。
“把所有的亲属都迁到中国居住!”这是个很难办到的事。张登祥要求父亲去办一件很难办到的事。父亲认为一定是张登祥碍于情谊和礼貌,留住了“办不到,你就走吧!”这一句话。
芒市边疆工作会议的决议,表明了党组织的意见。父亲反复思考后认为,应该听从张登祥团长的劝告:立即离开中国。
父亲回到广山村,立即用基督教中国景颇族浸信会总会第一领袖的名义,写了一份通知书交给老传道员夺石山伦,要他通知陇川、瑞丽、盈江地区的所有从缅甸来的景颇族传教士和文化教员尽快返回缅甸。
接着,父亲写了一封给线诺罕及中国景颇族联合会的领导成员们的信。在信中,父亲简短地说明了自己出走的事由。
7月10日中午,父亲召集驻广山村的景颇族办事处工作人员、学校师生和村民开会,告知了自己需要出走的事由。
办事处工作人员和村民都希望父亲留下。父亲告诉大家,不走,势必与政府官员发生冲突。
父亲对忧心重重的民众说:“同中国共产党人相处了两年多。我发现:除了宗教信仰与我们不同,他们所做的一切,大都对民众有利。听共产党的话不会有错!人与人相处,有时会有冲突。遇到冲突时,要学会规避冲突。不能把中国共产党当做敌人;中国共产党是景颇族民众可以信赖的领导!……”
“您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
面对民众的提问,父亲回答说:“放心吧!江山是共产党的,人民也是共产党的。明智的共产党人不会不顾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共产党爱人民,这是我们可以肯定的!继续听共产党的话不会有错!记住:中国共产党是景颇族人民最可靠的领导!……”
“热爱一个民族,就必须为那个民族的大多数人民的利益着想!”父亲这样说,也这样做!
父亲敏锐地发现:父亲与张登祥之间发生的误会,已经演变成了父亲同整个执政党之间的误会,处理不慎,误会会演变成为冲突!与中国共产党发生冲突,违背父亲的意愿,父亲选择了退让,选择了规避冲突。避免矛盾向对抗的方向转化……
父亲于1952年7月10日下午3时,带着母亲和大姐司德南离开了广山村。当天下午抵达离广山村七公里远的缅甸克钦邦雷基镇。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三个月前,广山目瑙舞会举行区间,见到了刀枪林立的景象,部分领导便流露出了忧虑的神情。目瑙舞会还没有结束,张登祥就代表中共陇川县委作父亲的工作。要求父亲做到以下几点:
一、由于工作团的翻译一直把父亲的“中国景颇族联合会”翻译为“中国景颇族联邦政府”[9],因此,张登祥告诉父亲:陇川已经改县,并成立了各民族联合政府,广山的“联邦政府办事处”应当撤销,但鉴于区、乡政权尚未建立,可暂时维持现状。“中国景颇族办事处”的名称不妥,应改为“陇川县广山景颇族办事处”;待区、乡政权建立,办事处自然解散。
父亲同意张登祥的意见。答应把“广山办事处” 称为“广山办事处”;不称“联合会办事处”。
二、张登祥指出:办事处不能建立武装自卫队,不能筹集武器弹药。群众中的民兵联防不能脱产,各人手中有什么武器就使用什么武器。国防保卫工作由中国人民解放军负责。
父亲回答:景颇族联合会不再扩充武装警察部队,只保留现有的四十名“武装警察”,目的是防范土匪袭击。根据张登祥团长的建议,父亲同意将“武装警察”更名为“民兵”。父亲向张登祥保证:只要治安状况好转,父亲一定解散“民兵”!
三、张登祥指出:办事处(指中国景颇族联合会的办事处)的任务是反映群众的意见和要求,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政策,不需要专门的经费,更不能向群众搞摊派。
父亲答复:自1951年6月保山会议区间,地委领导帮助解决了“武装警察”的经费并建议取消摊派的那个月开始,“联合会”已停止向群众摊派“维持武装警察费用”。组织“目瑙舞会”这种动用民间财力的活动属特殊情况,今后将减少此类活动,以减少民间财力的消耗……
张登祥对父亲的答复表示满意。
1952年6月,云南省边疆工作委员会在芒市召开会议时,议及了广山目瑙舞会和父亲。在会上,很多人成为了父亲的否定派。否定派们认为父亲有建立政教合一的景颇族政府的倾向,并且有不少人认定父亲选择了武力建州的道路!加上张登祥否认他让父亲出国办事的事实,更给了否定派增添了攻击父亲的素材……1952年6月在芒市召开的云南省边委工作会议上,父亲成为了需要重点防范的对象!张登祥对父亲的态度也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已经决心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的父亲,察觉了前后判若两人的张登祥的异常的态度后,知道冲突即将来临,父亲认为及早规避冲突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父亲的出走,在景颇族民众中立即引起了震动。人们理解不了天天向民众宣传共产党好的司拉山为什么需要悄然出走?
党政工作团的工作人员问群众:“共产党好?还是司拉山好?”
群众回答说:“司拉山告诉我们——‘共产党好!’,司拉山要我们听共产党的话。现在他走了,你们问我们,我们问谁?你们这样逼走他,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景颇族联合会的成员,以及广大民众纷纷向线诺罕表达意愿,要求做好让父亲回归的工作。
父亲的出走,引起了各级党组织和领导们的高度重视:
1952年7月16日,云南省民族工作队第二大队157人到达章凤镇。
7月23日,云南省民族工作队第二大队大队部驻到了广山村。
云南省民族工作队大力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宗教政策;向群众表明了各级党委坚决争取父亲(司拉山)回归的态度。
云南省民族工作队给未外出的15名武装警察,每人15元缅币、大米等生活用品,做稳定武装警察以及广山办事处办事人员的工作。
自1951年6月份起,就常驻保山的,任保山地区各族各界联络委员会副主席的纳排堵,也随云南省民族工作队紧急赶赴陇川,住到了广山村。一到广山村,纳排堵就同云南省民族工作队的人一起,向线诺罕等景颇族联合会主要成员们传达了云南省边委领导争取父亲回归的指示。
去到缅甸雷基镇暂住的父亲,很快受到了缅甸联邦侦探人员的关注:父亲住到雷基镇的第三天,隶属缅甸联邦侦探部的两个探员便找到了父亲。他们问父亲:这一次是过来探亲还是长住?父亲告诉他们:我已退出政界,打算休息几天后,回邦侯寨定居。
两个探员问明情况后走了。
两名联邦探员刚走,线诺罕派去的人找到了父亲。他们告诉父亲:线诺罕和景颇族联合会的成员们都希望父亲回去。知道了线诺罕和景颇族联合会的成员们的意见,父亲要求来人回去告诉线诺罕及景颇族联合会的领导们:给他几天的思考时间!
经过深思熟虑,父亲写信告知线诺罕:只有弄清政府领导们的态度,得着政府领导们的邀请后才能考虑回归。父亲在信中强调:得不到政府领导们的真诚邀请,回归和安全均没有保障!
7月24日,父亲收到了纳排堵写给父亲的信:纳排堵在信中把云南省边疆委员会的领导们希望父亲回归的态度告知了父亲。纳排堵在信中告诉父亲说:相关领导们希望父亲回归,原有的职位和工作不变!
考虑到省委领导把纳排堵从保山专程调回来广山村,协助省委工作队作争取父亲回归的工作。父亲的顾虑消除了。
7月25日,父亲写信告诉工作团:如果安全确有保障,愿意回归。请政府和群众派人到国境接应,并在信中约定:7月31日回归。
天有不测风云!1952年7月28日,缅甸联邦侦探部的两个探员又来找父亲。他们告诉父亲:联邦侦探部命令他们俩,负责陪同父亲到缅甸首都仰光。联邦侦探部的头头们,很想知道父亲在中国的所见所闻!他们给父亲三天的准备时间。并且,从7月28日中午,两名探员开始寸步不离地“保护”父亲。
约定回归的日子已经临近。得想法摆脱两名缅甸联邦侦探的纠缠。
当时缅甸国防军有一个连队驻扎在雷基镇。驻军连长是中国瑞丽市等嘎寨子的袍扬甘[10]。
7月29日中午,父亲托人把驻军连长袍扬甘请到了父亲的住所。
见到袍扬甘,父亲把自己与中国政府约定的回归时间告诉了袍扬甘,接着把自己正在遭受两名联邦探员纠缠的事也告知了袍杨甘。
了解了情况后,袍扬甘支持父亲回归,他对父亲说:“家乡的乡亲们需要您,您应该回到中国!”
经过思索后,袍扬甘悄悄告诉父亲:“老师,请您做好回归的准备。您离境的事,交给我安排!”
说完,袍扬甘起身告辞,带着随行官兵走了。
1952年7月30日下午6时,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父亲的住所,告诉父亲:连长请父亲去军营吃饭。
两名联邦探员紧紧尾随父亲。
去到军营,连长袍扬甘叫几个军官抬了几箱啤酒,强拉两名探员去喝酒……
看到两名探员被几个军官强行拉走后,袍扬甘告诉父亲:“先生可以走了,我派几个士兵送你出境。”
“你将怎样回复他们?”父亲指了指刚刚被军官们拉走的两名侦探。
“放心走吧!我会处理的。”袍杨甘笑了笑,说:“他们没有向我提过要我帮助看守先生的要求;我也没有代他们看守先生的义务!”
“太谢谢你了!”
父亲连连道谢,与袍杨甘握手道别。
父亲带上了早已在雷基镇迎候父亲的何老四等人,在三名士兵的护卫下,越过国境线,回到了中国。
两名联邦探员在雷基镇的军营里喝酒喝得非常开心。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开心地喝酒了。
军官们告诉他们:“可以放开喝!”
“这啤酒不用花钱,我们请客!”
有个喝红了眼睛的军官高举着酒瓶告诉他们,说:他最羡慕的职业和最仰慕的人就是侦探……
可以大口大口地咽下冰凉冰凉的,用不着计算、用不着付钱的啤酒,相信你也一定会喝得眉开眼笑、大话连连……
第二天,在阳光最刺眼的时候,两个侦探中的一个醒过一次……
直到第二天下午,太阳抹红了西边的云朵的时候,两名侦探才有了重新回到人世间的感觉。
第三天,喝了半桶凉水感觉完全清醒的时候,两名侦探才猛然发现摊上了倒霉的事:每当想到“司拉山”或“穆然勒山”这几个词汇的时候,就会有“撤职”、“开除”等词汇伴随着冷汗从心底冒出……
虽说一点也不相信那群坏透了的军官们会替人保守贪杯误事的秘密,两名联邦探员还是忍痛拿出了整整三个月的薪水请军官们喝酒……
无可奈何地看着那些可恶的军官们大口大口地,毫不心疼地把整瓶整瓶的啤酒灌进那些充满罪恶的喉咙里的那一刻,两名侦探惊奇地发现:看别人喝自己出钱买的酒,心里竟然会涌出一阵紧过一阵的刺痛的感觉,那个感觉非常难受,不!是特别特别的难受……
1952年7月31日,父亲回到广山村的第二天,父亲会见了留守广山村办事处的武装警察和乡亲们。
8月1日,云南省民族工作队的领导们前来看望父亲。对父亲的归来表示肯定和抚慰。
云南省民族工作队的领导人详细地了解了父亲出走的原因和过程后,问父亲:“今后,还愿不愿意同张登祥同志一起工作?”
“要不要换一个领导?”领导们补充说明。
回想到与张登祥一起共事的无数个值得留念岁月,父亲回答说:“陇川县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张团长的足迹,陇川县人民也熟悉了张团长的音容笑貌,请领导们继续让张团长领导我们,只是希望张团长今后对我们再多点耐心!”
“我们会提醒他注意的!”
领导们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可不可以让张团长现在就和你见面?”
领导问父亲。
“当然可以!”父亲回答:“只要张团长愿意,我没有问题!”
“快去把张团长叫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工作队的领导们把张登祥团长藏在了离父亲住处不远的房子里。父亲和村民们都不知道张登祥团长就住在广山村。
不大一会儿,工作队员们簇拥着张登祥团长来到父亲的面前。
百感交集,千头万绪,谁也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张团长大步上前握住父亲的手,只说了:“你呀,你!”三个字。
领导和在场的人们被这场景感动了,他们情不自禁地鼓掌祝贺!
发自内心的掌声、欢呼声,久久,久久没有平息……
当天晚上,工作团调来了解放军文艺宣传队在广山村演出,欢迎父亲的归来。[11]
当父亲与代表着党委,代表着党组织的张登祥和很多领导发生误会时,父亲采取了听党的话,以国家和人们的利益为重的规避冲突的方法,避免矛盾向对抗的方向转化。父亲的言行,赢得了领导们的高度赞扬和肯定。父亲用自己的行动,消除了部分领导担心父亲会同中国共产党发生对抗的忧虑。从此,党委和政府的相关领导们不再干涉父亲的言论与行动,放手让父亲开展工作。
同年9月,党组织再次动员父亲到北京参观。云南省委,保山地委的领导们都勉励父亲,希望父亲好好工作。
紧要关头,首先考虑整体利益的言行举止,让父亲赢得了更多人的敬重!
拉 线 战 役
1953年2月初,家住陇川县吕良乡邦欠寨的景颇族武装警察勒托早峦[12]和早堵[13]两人请假回家。2月5日勒托早峦和早堵打算返回广山村武装警察大队驻地路经拉线坝子[14]时,遭到国民党军人的袭击。回家探亲,两个武装警察都没有带枪,遇到国民党军人的袭击,拼命奔跑是唯一的选择。勒托早峦不幸被击中大腿,被国民党军人乱刀砍死;早堵则逃过劫难,回到了广山村。
武装警察大队大队长德岗诺闻讯后,带人赶到了拉线坝子时,国民党军人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国民党军人们逃得无影无踪,在德岗诺的意料之中,让人焦急的是勒托早峦的身体也没有了踪影。
看了看西沉的太阳,武装警察们把目光投向了大队长德岗诺。
武装警察们在等待德岗诺的决定:空手回广山村驻地?还是继续寻找勒托早峦的下落?
德岗诺看中了路旁的一棵大青树[15]。德岗诺要武警战士们在大青树下休息一会儿。德岗诺要两个武警战士,去砍嫩竹破开后扭成绳索;又叫几个武警士兵去把周围寨子的头人们请来。半小时后,武警士兵们把附近村寨的头目们请到了大青树下。
德岗诺告诉村寨头目们:“我在你们的地盘上丢了一个人。我不能空着手回去。空手回去,我的上级和我的人民会说我是傻子!按传统方法:我们只能向这个地盘上的人要人。把我的人交给我,我们是朋友!不把人交还我们,我们也还是朋友,只是你们要为此受一点苦!”
德岗诺说完,转身对手下的武警们说:“不想挨饿,就快点动手!”
得到了动手的命令,几名武警开始上前抓住了村寨头目, 把村寨头目们拖到大青树的树枝下,用刚拧好的竹绳捆绑起来,准备把他们吊到大青树粗大的枝干上。
细皮嫩肉的村寨头目们立刻有了接近死神的感觉,这感觉远远超过了他们对国民党军队的恐惧!他们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恐吓,立即大声咒骂国民党军人、大骂村民,要求知情的村民赶快把勒托诺峦的下落告诉武装警察们……
在知情村民的指引下,德岗诺和武警士兵们截断了一条小河的水流后,挖开了埋在河床下的竹片,找到了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勒托早峦的遗体!
德岗诺和武警士兵们找来牛车,把勒托早峦的遗体运回了广山村。
看到了被砍得惨不忍赌的武装警察勒托早峦的遗体,父亲决定集中力量肃清匪患!
位于陇川坝尾的拉线坝子靠近国境线,那一带是盘踞在境外的国民党军人频繁出入的地段。解放军进剿时,国民党军人们会逃到缅甸一侧;解放军回到营房时,国民党军人们又会乘虚窜到中国一侧进行暗杀、抢劫、扰乱等活动。一年前,就是这股国民党军人奔袭了广山村,烧毁了学校。
“解放军打算什么时候剿灭这股国民党军队?我们该做什么工作?”
父亲向前来了解情况的党政工作团团长张登祥请求指示。
“你是副县长,剿匪之事你看着办!”
得着了陇川县党委领导的授权,父亲立即组织清剿国民党军队的活动。
父亲召集了五百名景颇族青壮年,于2月7日中午在广山村武装警察驻地前为勒托早峦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进行了战前动员。
“剿匪不尽,余患无穷。为了边境和家园的安宁、为了乡亲们的和平生活、为了无数无辜而珍贵的生命,我们必须清除匪患!”
父亲向自愿参加剿匪战斗的青年勇士们说明了剿匪的意义!
1953年2月7日,五百多名景颇族青壮年民兵,在德岗诺和武装警察们的带领下,从广山村出发进驻拉线坝子。依照父亲的要求:景颇族民兵们驻进了所有靠近国境线的村寨,拉开了德宏州解放后围剿最大一股国民党军的“拉线战役”的序幕。
国民党军人们发现大批景颇族武装进驻了国境线一带的村寨,并且收缴所有边界沿线村寨中的武器弹药,便纷纷逃往缅甸一侧的村寨躲藏。
缅甸雷基镇的驻军连长袍扬甘是中国瑞丽市等嘎寨人。袍扬甘与父亲有很深的交情。景颇族民兵们进驻拉线坝子后,父亲给袍扬甘写了一封信。在信中,父亲把民兵进驻国境一线清剿国民党军队,搜缴武器弹药的目的告诉了袍扬甘。希望得到袍扬甘的配合,共同清除这股军队。
缅甸雷基镇驻军与百姓也深受国民党军队骚扰之苦。驻军连长袍扬甘得知中国民兵围剿国民党军队的情况后,喜出望外,立即给父亲回信。
雷基镇离广山村只有七公里路。2月8日父亲收到了雷基镇驻军连长袍扬甘托人送来的回信。在信中,袍扬甘告诉父亲:流窜到缅甸一方的国民党军人有200余人。目前,这股国民党军人龟缩在缅甸一方的吕因海寨子[16]。
父亲当即回信:中方将于第二天——2月9日凌晨5点30分也就是仰光时间4点正,完成中国一侧的围堵工作。约定于第二天——2月9日凌晨北京时间5点30分,同时行动,围歼这股国民党军队。
也许是袍扬甘不甘落后?也许是袍扬甘担心夜长梦多失去战机?也许是国民党军队有异常举动?总之,2月9日凌晨,袍扬甘连队提前半个小时展开了攻击。
2月9日凌晨,北京时间5点正,雷基镇吕因海寨子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龟缩到吕因海寨的国民党军队遭到了袍扬甘连队的猛烈攻击,不到半个小时,一百五十多名国民党军人就被袍扬甘连队歼灭了。
国民党军人中有五十多人逃出了吕因海寨。逃出吕因海寨的国民党军人,一部分逃往中国一侧的拉线坝子;一部分则拼命逃到了中国境内的广尹山[17]——离吕因海几步之遥的正北方向的山岗。
景颇族民兵们兵分两路:一路围捕拉线坝子里四散奔逃的国民党军人;一路则奋力追击逃往广尹山的国民党军人。
围歼拉线坝子内四面奔逃的国民党军人的战斗进展顺利。民兵们击毙7名国民党军人;俘虏15人;缴获枪支23支。
追歼广尹山逃敌的战斗难度较大。国民党军人们凭借树木和壕沟的掩护,边打边退。景颇族武装警察春雷干英勇异常,战斗中不仅动作快,枪法也很精准。连续击毙了两个逃敌后,春雷干在跨越一道壕沟的时候,被躲在壕沟里的一名国民党军人击中了心脏。春雷干英勇殉国!
春雷干的战友们用一串手榴弹将躲在壕沟里的敌人炸成了肉酱。
春雷干的战友们能够为春雷干报仇;然而,他们没有可以让春雷干勇敢而年轻的生命重新复活的能力……
在这场追击广尹山国民党军人的战斗中,瑞丽市广撇[18]寨子的曾航弄[19]负了轻伤。
1953年2月7日至2月9日,历时三天的拉线战役于2月9日中午胜利结束。
流窜于章凤街至拉线街国境线一带的200余人的国民党军队被彻底消灭。侥幸逃脱的国民党军人从此逃到缅甸内地,不敢再在边境一线停留。从此,陇川县边境一线再也没有了成建制的国民党军队。
俘虏的15名国民党军人交给了解放军( 有关部门让他们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教育后,都释放了。)。
缴获的枪支弹药归缴获者所有。
线诺罕和景颇族联合会的委员们曾向父亲提议:将缴获的枪支弹药收归景颇族联合会。父亲说:“算了,为了剿匪,参战百姓作出了甘愿奉献生命的决定。我们也没有什么奖品奖励他们。景颇族青年爱枪,就把他们缴获的枪作为奖品奖给他们吧!”
就这样,缴获了枪支的年轻人成为了枪支的拥有者!在那个时候,在景颇族聚居区里,枪是最珍贵、最时髦的财产。
景颇族联合会出钱医好了拉线战役中负了轻伤的曾航弄,还送了一头水牛给他作为负伤期间的误工补偿费。
景颇族联合会出钱安抚了拉线战役中牺牲的春雷干的父母,把春雷干隆重地安葬在广山村武装警察驻地前的空地上。
春雷干的坟墓紧靠拉线战役前被国民党军人残杀的勒托早峦的墓旁。勒托早峦的墓靠南;春雷干的墓靠北。
两位烈士静静地安息在靠近广山村的大路旁。
虽说至今没有人追认他们为烈士;人民记住了他们的功勋!
几乎所有熟悉那一段历史的人都知道:春雷干和勒托早峦是为了社会的进步、为了国家的安宁、为了陇川县的人民群众的和平生活——为了中国共产党而牺牲的勇士!
广山村村民和知道那一段历史的人,时常为他们扫墓,祈求上帝让他们的灵魂得着安息,并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为百姓、为家乡、为国家守护安宁,惩恶扬善……
质朴的景颇族人认为:为国家、为人民而战死沙场是勇敢男儿分内的事;虽说春雷干和勒托早峦没有“烈士”的名分;然而,知道那一段历史的人们,坚定地认定他们是为新中国献出了宝贵生命的人民的英雄!
景 颇 族 族 称 的 认定
1953年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区[20]成立前,大多数人不知道景颇族的族称。
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个向西方世界报道景颇族的情况的人是美国
传教士金肯德[21]。1837年美国传教士金肯德[22]向西方世界报道了他所认识的景颇族人[23]。
1839年:美国传教士布阮森[24]曾写过一本《兴颇与英国》[25]的书,因影响力小,西方人错过了发现景颇族族称的机会[26]。
在美国传教士金肯德[27]之前,接触景颇族的人是缅甸的克伦族传
教士们。克伦族传教士们把景颇族说成是克伦族遗留在北方的弟兄,名叫“克钦”[28]。金肯德[29]传教士相信了克伦族传教士们的话,误把“克钦”[30]当作了景颇族的族称。
1837年,金肯德[31]向西方世界报道了他所认识的景颇族人[32]。根
据金肯德[33]传教士的报道,西方人把景颇族称为了“克钦”[34]。
景颇族把汉族称为“木瓦[35]”——“会做木工活和泥瓦活的——
有技术的人”
最先与景颇族打交道的汉族人发现景颇族中有数不清的头人,习惯用地理环境给新发现的人群命名的汉族人也就把景颇族称为了“山头”,意为:“住在山上‘有很多头人’的人群”。
1953年4月,父亲到保山市参加筹建自治区的会议。
会上,领导告诉父亲和与会代表:上级已同意在怒江以西地区建立以傣族与景颇族为主的区域自治政府。此次会议要求与会代表们讨论自治区的名称。
经过代表和专家们的认真协商,代表们一致同意采用傣语“怒江下游”的音译“德宏”作为即将成立的自治区域的汉语地名;景颇语则沿用景颇语对该地域的传统名称:“萨控勐夺”[36],意为:“怒江地区”。
议及自治区的名称时,翻译告诉父亲:将成立的自治区的名称是“德宏傣族山头族自治区”。
父亲问翻译:“将成立的以景颇族为主体民族的自治区怎么没有景颇族的名称?”
翻译告诉父亲:“有了!‘山头族’就是我们的族称!”
父亲问:“‘山头族’是什么意思?”
翻译告诉父亲:“‘山头族’的意思就是说我们是住在山头上的民族!”
父亲笑了,说:“‘山头族’不是我们民族的族称!我们民族的族称是‘景颇’!”
父亲告诉与会代表和专家们:景颇族在长期的民族构建过程中,形成了以立法者屲权瓦[37]星贡穆甘[38]创立的景颇族袭官制[39]为主的,包括景颇、载瓦、勒柒、朗沃……在内的命运共同体——景颇民族。
父亲告诉大家:“景颇” (Jinghpaw)一词,在景颇语中按字意是“开化、文明”的意思。
父亲接着告诉与会代表:“景颇”一词有三个含义:
1.景颇族的族称。景颇族史诗《勒包斎瓦》[40]中记载:从人类开始分天鬼的那个时候起,景颇族就被称为了“景颇”[41];
2.“村社主人(或村社成员)”。从屲权瓦[42]立法确立景颇族袭官制[43]的那一天起,人们开始把接受景颇族袭官制[44],拥有村社主人(村社成员)权利的人称为“景颇”[45];把不接受景颇族公有制的人,称为:“木央”[46]——没有村社成员权利的人,没有土地使用权的人。 景颇族有一句俗语:“‘景颇’是人,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称为‘景颇’”讲的就是这个。——只有接受了景颇族公有制度和民主制度而“拥有村社成员权利的人”,才能称为“景颇”[47]。
3.景颇族中讲“景颇语”的人的自称。
父亲说:“我们现在说载瓦话[48],但是,我们的祖先讲景颇话,我们是屲权瓦星光穆甘[49]的后代!”
听了父亲的解说后,与会景颇族代表中的绝大多数代表接受和赞同了父亲的观点:
他们纷纷说:“我们是‘村社主人’的后代,我们是‘景颇’[50]!”
有代表说:“我们家养的鬼,紧要关头只听景颇话!”
有的代表恍然大悟:“怪不得‘懂萨’[51]老讲景颇话!”
纳排堵,说:“我们都熟悉景颇族的俗语:‘景颇是人’;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被称为‘景颇’。这句俗语也印证了‘景颇’[52]是我们的族称!”
也有代表提出:“我们姓‘勒排’,但是,我们的祖先不是屲权瓦星光穆甘[53],我们的祖先是从大理密度一带赶着山羊迁徙到怒江西岸的。我们是放羊人的后代!”
父亲说:“景颇族中有很多放羊人的后代,景颇族筒裙就是用羊毛织成的!你们的祖先一定是接受了屲权瓦星光穆甘[54]创立的政治制度的放羊人的后代,如果不是,不可能姓‘勒排’[55]也不可能在景颇族村社里担任‘袭官’[56]。你们家的历史,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我们的祖先融合了从四面八方迁徙而来的人。然而,不能否认: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是来自景颇或者是接受了屲权瓦星光穆甘[57]创立的政治制度与宗教政策、伦理、道德、习俗的人的事实。众所周知:‘勒排’[58]氏族是屲权瓦星光穆甘[59]的后代,否则,不可能在景颇族社区里担任‘袭官’[60]职务。”
线诺罕附和说:“我姓‘勒排’[61],我们现在讲载瓦话,可我们的祖宗是‘景颇’[62], 我们的祖宗是屲权瓦星光穆甘[63]!我们家古时候供奉的是我们的祖先‘奥日阿当’[64],奥日阿当是‘景颇’[65]!”
……
经过两天的辩论与协商,与会的景颇族各支系的代表一致同意了父亲的观点。他们一致认定‘景颇’[66]是全民族的族称。
芒市地区遮放镇广仁村[67]的‘载瓦’[68]袭官[69]勒排早轩[70]听到这个消息后,拍手称快,说:“太好了,我祖父的名字就叫‘景颇炯’[71]!”
把“Jinghpaw”定为了族称后,与会的汉语语言学家们开始为“Jinghpaw”的景颇语译音挑选汉字。
有人曾经提出选用“金坡”,很快被与会专家们否决了。
语言学家常宏恩教授激动地说:“这是我们刚刚发现的一个民
族。历史给了我们为这个民族的族称挑选汉语译音词汇的重任。我们应该本着对中国共产党、对少数民族同胞高度负责的态度来做好这项工作。”
经过用心琢磨,反复推敲,常宏恩教授提出选用汉语中的“景”字和“颇”字,构成新的名词。
常宏恩教授解释说:“景”字的词义是:“景致”、“风景”;“颇”字是副词,可以与“景”字组成新词。这样组成的新词“景颇”就可以定义为:“生活在景致优美的地方的人”或“生活在风景非常美丽的地方的人”。[72]
听了解释,父亲和与会代表都非常满意汉语译音。报云南省委和中央政府批准后中国各级政府率先使用“景颇族”这个族称。
从此,汉语和其他各民族的语言中增加了一个新的词汇——“景颇族”—— “生活在风景非常美丽的地方的人们”。
父亲和与会的景颇族代表、汉语语言学家们在发掘和认定“景颇族”的族称工作中,作出了意义深远的不朽的贡献。
多年以后,议及此事的时候,线诺罕告诉笔者,说:“不了解情况的人会误认为是景颇支系的人把我们的族称认定为‘景颇族’的;其实,当初我们把‘景颇’认定为我们民族的族称、把景颇文认定为我们民族的通用文字的时候,与会代表中几乎没有景颇支系的人。参加会议的代表,可以说是清一色的讲载瓦支系语言的人,正是这批载瓦支系的代表,坚持把‘景颇族’认定为我们的族称,把景颇文认定为我们民族的通用文字!”
新中国成立前,汉语词汇中没有“景颇族”这个名词。了解历史的人珍惜“景颇族”这个族称。“尊重历史、尊重各民族人民的意愿”,是中国共产党的各级负责人在认定中国各民族的族称时倡导的原则。
“景颇族”这个族称是中国共产党民族团结政策结出的结晶!
(未完待续 请关注下期 长篇连载十一 )
[1] “ Lyon ”美国波士顿人。参阅:《黄金钻石纪念册》 第117页。
[2] “景颇大地”指被英国人用武力强占的景颇族聚居地。
[3] Sinlum Pangmu kahtawng.
[4] “景颇大地”指被英国人用武力强占的景颇族聚居地。
[5] Pang mu gahtawng .
[6] Englan .
[7] 罗马书13章1至2节
[8]参看《陇川县文史资料选辑》第二集第94页第9-10行。
[9]参看《陇川县文史资料选辑》第二集第94页第9-10行。
[10] Hpauyam Gam .
[11] 《瑞丽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 第201页。
[12] Maru Zaulawn .
[13] Zau tu.
[14] 陇川一带的人把“平地”或“小平原”称作“坝子”。
[15] 榕树。
[16] Loi Ying hai kahtawng .
[17] Kawng ying bum .
[18] Kawng hpyet kahtawng .
[19] Zing hang Nawng .
[20] 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前称。
[21] “ Kinkaid “.请看《黄金钻石纪念册》(《Ja hte lungseng jubeli》) 109页 。
[22]“ Kinkaid “.
[23] 《黄金钻石纪念册》(《Ja hte lungseng jubeli》) 109页
[24] Bronson。
[25] “Singhpaw hte Englik”
[26] 请看:《黄金钻石纪念册》(《Ja hte lungseng jubeli》) 111页
[27]“ Kinkaid “。
[28] “Ka Khyen”。 请看:《黄金钻石纪念册》(《Ja hte lungseng jubeli》) 111页
[29]“ Kinkaid “.
[30] Kachin .
[31]“ Kinkaid “.
[32] 请看:《黄金钻石纪念册》(《Ja hte lungseng jubeli》) 109页。
[33]“ Kinkaid “。
[34] “Kachin”。 请看:《黄金钻石纪念册》(《Ja hte lungseng jubeli》) 109页。
[35] 景颇语“Muwa”的译音,意为:“汉族”。
[36] Sakhkung mungdaw .
[37] Wahkyet wa 景颇语译音,意为“立法者”。
[38] 人名:Singgawng Magam 的译音。
[39] 即景颇族公有制。
[40] 《勒包斎瓦》景颇族“史诗”的译音。
[41] 请看萧家成译著景颇族史诗《勒包斋娃》第87页。
[42] “屲权瓦”意为1.“立法者”2. 指“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 “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的名字叫“星光穆甘(Sin gawng Magam)”。
[43] 也称为:“景颇族公有制”。
[44] 也称为:“景颇族公有制”。
[45] Jinghpaw.
[46] 景颇语“mayam”的译音,意为:1.没有村社成员权利的人;2.没有土地使用权的人;2.奴隶。
[47] Jinghpaw.
[48] 父母亲及他们的祖辈都讲载瓦话。我们也讲载瓦话,同时精通景颇话。
[49] “Wahkyet wa Sin gawng Magam”指“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星光穆甘”。
[50] Jinghpaw.
[51] 景颇族原始信仰仪式主持人。
[52] Jinghpaw.
[53] “Wahkyet wa Sin gawng Magam”指“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
[54] “Wahkyet wa Sin gawng Magam”指“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
[55] Lapai .
[56] “景颇族村社世袭首领、世袭官员”;习惯称“山官”。“山官”一词有歧义;应称“袭官”。
[57] “Wahkyet wa Sin gawng Magam”指“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
[58] Lapai .
[59] “Wahkyet wa Sin gawng Magam”指“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
[60] “景颇族村社世袭首领、世袭官员”;习惯称“山官”。“山官”一词有歧义;应称“袭官”。
[61] Lapai .
[62] Jinghpaw .
[63] “Wahkyet wa Sin gawng Magam”指“景颇族远古时期的立法者、景颇族原始公有制的创立者”。
[64] “Au ra Tang ”
[65] Jinghpaw .
[66] Jinghpaw .
[67] Jahpang Gawng rim kahtawng.
[68] 景颇族的一个支系。
[69] “景颇族村社世袭首领、世袭官员”;习惯称“山官”。“山官”一词有歧义;应称“袭官”。
[70] Lahpai Zau Seng .
[71] Jinghpaw Gyawng。
[72] 1981年初,笔者在云南省民族学院拜会常宏恩教授时,常宏恩教授把这段历史告诉了笔者。vvvvv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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